2012-04-09

家用昆蟲

很多時候,家裡面,人居住的地方,用水泥與鋼筋圍起一個近乎密閉的空間,薛丁格的貓所在那樣的類箱子的空間,不進去一看不會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情的空間,會有很多昆蟲,這些昆蟲與人保持一定的關係,裡面是私有地,當然連昆蟲也需要申請許可方能進入,但假如它不甩人類呢? 以父之名,而當一隻昆蟲進來,不速之客呼朋引伴,甚至在地定居,規則是權宜性地像皮帶一樣,會自動調鬆,你們可以留下,但是規則是你們的尺寸需要在三公分以下。 


蟑螂,一種昆蟲,通常吃各種東西,牠們原來生存的環境被人類破壞了,於是,牠們的族群從深山裡,從海底深處,從被海浪日夜衝刷的岩岸上,排著長長的行列進到人類的城鎮了;起初,牠們不被輕易地方發現,相對於大自然,牠們是相當小巧的生物,牠們靜靜地從遠方遷移,然後,挨家挨戶的分配其族人進到人類的每家每戶,平衡感,保持種類跟數量的均衡,也是大自然不理自明的道理。


反正,牠們要的也就只是一個地方,好好地住,好好地吃,已經不在抱有任何遠大的志向,好好地活下去,養大小孩。 當還是青少年的時期,蟑螂,依舊過著無憂的日子,不被注視的無所不在,像空氣一樣透明,不給人壓力,幾個月過去後,牠們也面臨了成長的苦澀,過重,超過人類給與昆蟲的居住規則,三公分,像是一把鋸子說我們來玩一個遊戲,鑰匙在你的肚子裡面,即使現在把牠的腳給砍了,青春期的蟑螂依然會快速地成長,剛好被切掉剩下的三公分,明日過後,將會多出零點一公分,仍舊得接受調整,希望我是蚯蚓,如此想也不能改變現實。 


所以說,室內的蟑螂開始經歷一場驚魂記,通常牠們低著頭,一聽到沉重的腳步聲,便倉皇失措地到處竄逃,或是假裝牠們沒有聽到,一直低著頭,隨著兩根長長的觸鬚,在空氣中比手畫腳,不,我不認同你的存在,但這些行為隨著戶口名簿上寫的那名字的持有者決定是否政治正確,室內,是一個獨特的宇宙,只存在一種話語權,如今不是你們來決定,如果拖鞋劃過寧靜空氣,朝牠們的頭上打下,那麼ok,沒有問題。我,可以接受。 


正如所說,決定權在於室內的人的手上,這個人,他現在在想一件事,非常非常地細膩,關於一個行為;他想起Clive Barker說 "Everybody is a book of blood; wherever we're opened, we're red." 蟑螂也是一本血之書,打開一看,那裡頭有尚可辨識的東西;但,如果東西原先是乾的,為什麼要讓它變成濕淋淋的狀態呢? 過去與未來,是一種無色無味的三明治,除非加上美而美的美乃滋,否則沒人敢說它是美味的。 昆蟲的腹部有著許多的氣孔,它們對稱排列,當動作的時候說不定會像人的鼻孔一樣張大張小,生氣的時候,或是激動的時候,我思故我在,這句話應該也可以用在昆蟲身上。


現在這個人類活生生地,想要對於在他的室內非法居住的昆蟲處罰,通常是(活生生的)蟑螂;他想用一個方式,比較文明的方式,沒有殺聲震天的吶喊,也沒有劍拔弩張的對峙,他只是想要像一個文明人似的,他有知識,也有一般人該具備的常識,他知道昆蟲的呼吸器官位置,就在絕對xy平面的下方。 


 他靜靜地調了一杯柳丁汁顏色的洗碗精,稍微打了點氣泡,摸起來還有些滑膩,像是Charlie Parker的吹奏,走到蟑螂旁邊,不管再怎麼躡手躡腳,對牠來說,都像是宇宙起始一樣的巨響,當腳步越來越靠近,牠的心臟越跳越大聲,即使牠知道危險相當靠近,牠依舊無法動彈;正當此時,這個人摒氣凝神地把洗碗精水小心翼翼地倒下,並帶有一些些專注。


水一淋在牠身上,牠馬上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,牠迅速動作,想要逃離現場,牠幻想回到自己溫暖的被窩,早知道就不要出來遊蕩,牠這麼想,過去跟未來已經知道,現在的牠,已經無法動彈了,水瞬間淹上牠的腹部,洗碗精的表面張力將牠的氣孔遮蓋住,牠奮力地讓肚子朝上,說不定可以呼吸到一些空氣,是誰把我們設計成這個樣子的? 說不定火災的時候,不會輕易地嗆傷,但是現在肯定是非常危險的,背部一旦著地,就算要求饒也來不及了。最後一點空氣即將耗盡,二氧化碳也不能排出。在耗盡最後一點力氣,靜靜地靜止了。


這個人看著牠,感到欣慰,牠死於溺斃,他也是死於溺斃,感到些許悲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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