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-08-28

Arida




小時候我行我素,母親屢勸不聽;長大之後沒有改變,反而變本加厲,過著放浪駭形的生活。學生時期的我,從走廊的另一邊快速憤怒地,跑到一個女生面前,狠狠地給她一巴掌,畫面繼續從走廊後退,我們的身影漸漸消失,最後fade out

我叫Arida,朋友都說「Arida is a bitch.


母親載我前往鬧區的新居,車上我兩不發一語,僵持著對方的脖子上各頂一把刀,先說話者頸子便會受到刀刃輕觸而產生極為不好的流血事件,
「妳管我管太多了。」我說。
「我不想管妳了。」母親說。
「我不再是妳的洋娃娃。」
「妳怎麼這樣說,難道一個母親照顧孩子是錯的嗎?」
「但是妳已經危害到我的生活。」
「妳的生活是什麼,不就是跟那些男人鬼混無所事事嗎?」
「我沒辦法跟妳說話。」

母親離開了。

我在自己居住的陽台吃著蘋果,沒辦法跟任何人居住,我有太強的領域性;往後的日子,母親把蘋果放在門口,按下門鈴,甚至我們連見面也沒有,我每天每天啃著一顆又 一顆的蘋果,在陽台上啃食著,看天空、看都市、看雲,偶爾點煙,邊吃蘋果邊吸著煙;蘋果就冒煙了。但沒辦法吃完一個,所以放開蘋果掉下去,眼睜睜地看著A開頭的東西掉落在別人家的陽台欄上,爆裂。我的心裡想我摔壞了。

我在姪女的家裡翻著童話書,姪女還小玩著玩具,天黑了,嬸嬸送我離開她家,我覺得這真的一個很蠢的故事,這個世界真的有幸福的事嗎?
damn!」
「這是一個童話故事
描述的是一個悲慘的家庭
在一天夜裡遭遇到天外不知名光線的照耀下
全家人都獲得到幸福了
無論是爸爸的禿頭 媽媽的小腹 姐姐的平胸 弟弟的暴牙
這不是在地球上發生的
當這個星球上的所人類都獲得到幸福後
幸福的光線會自這個星球遞傳到另一個星球上
最終
宇宙將可以使用幸福的形容」

每天都讓蘋果掉到別人的陽台上,有一天樓下的房客受不了了,上樓敲打我的房門,他是Rip X,那天我穿著吊帶背心粉紅帶點橘、短褲,髮長及肩。

我們這麼相識後,他有一些不好的嗜好,我們便開始嗑點有趣的東西。

每日享受歡樂,跟著他彷彿不知悲傷,或是選擇性地失憶了,坐在電車上,他塞了東西到我的嘴峇里,手環著我的脖子,我躺在坐椅上,那時有點晚了,他慢慢地撫摸我的乳房,但藥效已經發作,什麼語言都不想使用。

慢慢地,慢慢地,我覺得是一顆溶在水裡的藥丸,隨著搖晃的水杯溶解散開,透明清澄的水杯後面出現一個童稚的面貌,她把一隻昆蟲丟進水杯裡,昆蟲的腹部接觸到水掙扎,溺斃,她的視線沒有移動;天旋地轉,每一個毛細孔都滲入情緒,我睜大眼睛看著電車頂的手提把,像是絞刑使用的吊頭環,一個接著一個的搖晃搖晃地,電 車撞擊鐵軌的聲音,聽起來像交響樂,壯大而急促。

我在他的床上搖晃得像是一個提把,寂寞地叫出聲來,撕裂著公寓片刻的寧靜。

他說:「小聲點 不要吵到別人。」
我說:「去你媽的。」
我馬上翻身下床,他起身擋在我的面前,
我大喊 get out of my way!
他跟他軟化的老二一下就躲到一旁。

當我走到夜深三點的街道上,雖然城市是我的,但我的私處是濕的。

我們再也不曾聯絡,後來不知經過多久,從他的朋友Wallet那,聽說Rip X死亡的消息,我們在他的房間裡,呆呆地望著出神失去焦距的我難過的哭出聲來,
他的房間保留著生前的零亂,如我所記憶那時,毫無預警地身心像是掉入一個預設的陷阱中,難以忍受,我主動地抱著Wallet,我們就在那裡做愛。

當他進到我的體內,我閉上眼睛試圖理解那個不是男人身上一部份的物體,在各種層面代表的意義。

他持續激烈的動作,急促的呼吸,我逐漸從朦朧中看見了宇宙,每一顆星球,與閃爍不停的恆星,那是唯一的一顆;有一道光從宇宙的深處向我射送而來,從這一顆星球傳到另一顆星球,連續不斷地遞送著。

最後我知道祂要來了,我抱緊Wallet,痛苦地哀求,好像有那麼一道光線照射在我的身上,那是某道來自宇宙不知名的幸福光線。
不自禁地,我低聲哀鳴。


2004-08-07

Sick Vacation




之一:
今天起床之後,我發現心裡很平靜,很想知道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,明明看著窗外還覺得高興,一回過頭來,整個人又陷入一種情緒之中,那是什麼情緒,我不知道。 


走到客廳,客廳很平靜,乾淨跟不乾淨的地方像昨天一樣,我知道昨天他有打掃,只是他沒看到的地方還是一樣擺滿灰塵,用手指拭過,像小心蒐集證據的警方;灰 塵把指頭上的紋路弄得模糊,我看不清楚,手指頭變得沉重,想隨便地拭淨在某處,但不想多惹麻煩,因為我真的很討厭打掃。


走到電話旁邊,雖然有手機,可是現在手機不知道放到哪去了,如果我要找出來,想必要花一段時間,但是電話不同,它總是在那,現在我只要撥下手機的號碼,找 出手機在哪,那麼就可以打手機給他了,是啊,真是愚蠢,雖然不討厭阿拉伯數字,有些時候,它們真惱人。


照著這樣想法進行的我,終於順利地聯絡到他,
「喂,你好。」
「嗯,妳好,醒了?」
「對啊,醒了一段時間了。」
「吃了東西沒?」 「還沒。」
「去吃吧。」
「嗯,好。」



我穿上褲子,膝蓋涼涼的,我背上背包,肩上沉甸甸的;我綁好頭髮,心裡悶悶的。


打開門走出去,外面藍藍的,有點病態。


綠色的地毯長滿散佈到電梯口,電梯打開裡頭溢出黃黃的,我按下按鈕,看著電梯門關上,門旁的面板上數字變小,沒多久電梯門打開,外頭的光線擁進來,打得我 透不過氣來。


於是,我決定要去看風景好了,太過饑餓的我,唯一想吃的東西只有透過眼睛看見的食物,無論它們是怎樣的陳列,只要我的眼睛看見了,那麼我就可以食用了。

如今我前進到大樓的頂端,往下看有很多美味的人群,一直看著,飢腸轆轆,好想吃。




之二:
你握住我的手,那是從未如此粗暴的對待方式,
我說,
「痛。」

你對我裂嘴地笑著說,
「Pen .」

我聽不懂,我指向十一點鍾方向的建築物說,
「廁所。」

你覺得無趣地回答,
「Pencil .」

我哭著說,心中混亂,像曬過太陽的棉被,表面暖暖的,心裡亂亂的,
「我愛妳,所以想了一個故事。」

妳卻生氣地好像我沒履行諾言似地罵我。
「你總是在自述,我只聽見你的聲音卡在喉嚨。」



我悲傷拋下妳地往回頭走,兩邊的風景卻都變了樣,手裡拿起酒瓶一飲而盡,在奔跑的同時,帶著一些醉意,天空像水彩的暈開,全都是藍色與綠色,我真恨藍色, 甩開酒瓶,往末路的電線干擲去,戲劇性地碎開,酒瓶的碎片變得細小的粉碎,有些灑在我前進的路上,踩過去時讓腳底流血了;

越跑越起勁,好喜歡跑步啊,奔跑 時,腦子思考一件接著一件的事;我看見烏鴉在郵筒上看著我,跑過去用手抓住一隻捏緊牠的脖子,以為可以得到效果,但爆炸的卻是我的手臂,手臂上原有的刺 青,刺著love forever,如今跟我的血液以及剩下的支節成了ever,
「烏鴉,你是真實嗎?」
「手裡的烏鴉沒有說話,那麼你是默認了。」
「烏鴉,你是哪一種顏料作成的?」 我的舌頭開始冒起水泡,說過太多話,沒一句達到效果,磨擦過度,把烏鴉丟在一旁;我邊跑邊脫去衣物、裝飾品,追逐著過往的一台攝像機,來自過去的攝像師面 對著我向過往倒著跑,它把真實的我攝下,我覺得好厭倦,發狂地極欲扯下它的機器;於是憤怒地追趕著它;但不能不裸體,遵照著記錄下真實的規則,鞋子以腳根 踩著脫去,曲著腳把綠色的襪子脫去,卸下內褲與牛仔褲,把上面印著peace的tshitrt脫去,把錶跟戒子也拔下,眼鏡甩在一旁,最後將假髮帥氣地當 作飛盤一般地擲去。

「為什麼你不說些話。」攝像師說,
「我的聲音太難聽了,不是我不說話。」

我們奔走著,越過一條鹽酸的流,沒注意到身後的攝影師被鹽酸溶解了,而沉重的我奮力一跳上河上一土丘,上頭已經挖了一個洞,正好跌入,土被覆上,上面墓碑 刻著,
「一個擁有難聽聲音的男人在此長眠,雖然他會做惡夢跟打呼。」




之三:
我笑著。
「不是快樂的,也不是不快樂的,一塊膠著。」
「我是不能說話,也不是不能說話的,一塊膠著。」